有太明白他模棱两可的说辞,是家人的意思吗?但无论如何,这个回答都给了我无比的安全感:我们的关系是不会因为任何事变远的。
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就算我们的关系对于夏油杰而言没有多么亲密,但至少是会保持联系的朋友。可我却完全不知道他杀人叛逃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充当着什么盘星教的教主。他同我说自己留在高专任职。我每次见他,他都一脸幸福,顶多吐一吐学生不听话,或者工作太忙和有关烂橘子们的苦水。我总以为他过着的应该是那样的人生。
也不是一点怪异都没有察觉。就譬如高中二年级的夏天,放假出去玩时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杰?杰?”
我拿着刚刚离开便利店冷柜的棒冰,叫着这个坐在店门外长凳上发呆的傻瓜。他不理我,我只好用棒冰冰他的额头来获取注意力。
“啊,好冰!”
“想什么呢?”
夏油杰接过我手里的棒冰:“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苦夏。”
那个时候我该意识到,这场长达十年的苦夏,困住了他的一生。
五条悟带着我来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他就在这里。”
我掀开白布,露出夏油杰的脸,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这是我们五年来的第一次重逢。我依旧记得五年前和夏油杰见的最后一面。那晚我喊上他来画室帮忙做苦力。我们绷装油画画布的时候,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侧过头看过去时,夏油杰向我身旁凑了凑。他翕动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呼吸,也不说话,瞳孔里的颜色像玻璃瓶里晃动的墨水。我咽了下口水。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怎么了?”我皱着眉冲他歪头。
夏油杰笑道:“你现在表情比以前丰富多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
“我也没有经常惹你吧。”他一副被冤枉的苦恼样子。
“我不是在说这个。”
身旁的人转移了话题:“这次的主题是什么?”
“研究死亡的意义,大概会持续个好几年吧。”
“嗯,毕竟比较宏大…但我记得,”夏油杰顿了顿,“你不是很害怕想到''死亡''这个概念么?”
“正是因为害怕,所以决定要去面对。”
“真是了不起。”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我也分不清是调侃还是真的夸赞。
“而且,比起我个人的死亡,或者死亡的定义,我更害怕的是亲人朋友的离去。”我从纸盒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所以,你可不能轻易死掉啊。”
夏油杰抽走我口中的那根香烟,见我伸手要抢便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教育我:“在画室抽烟,小心哪天把你的画点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他的面庞。
就在打量着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耳垂和上面耀黑的耳钉。
“可以摸一下吗?”我转过头问五条悟。
“啊?”
“可以摸一下尸体么?我最近画作的主题和死亡有关,机会难得,很想体验一下尸体的触感,。”
“哦…”五条悟愣了一下,回答道,“请便。”
我抬起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耳垂,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冰凉的温度和黑色耳钉没什么两样。
我从前就特别喜欢夏油杰的耳垂,又大又厚,看起来质感像手打的年糕,很好摸的样子。
国中毕业后的暑假,夏油杰约我陪他去打耳洞。
“为什么突然要打耳洞?还蓄长发。你是打算升学出道吗?”我问他。
“才不是…只是想看起来帅气一点。”
“要不要摸摸看?”事后,夏油杰指着自己刚打完耳洞的耳垂问我。
“还是不要了吧,刚刚那个人不是说这几天最好不要碰到嘛?”
他牵起我的手:“轻轻碰一下没关系的,我不是承诺过你了吗?”
我就由着夏油杰握着我的手腕,我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还是一样软软的,有些发热。
我有些担心:“什么感觉?会痛吗?”
“嗯…就只是,痒痒的。”他与我对视,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在触碰到他视线的那一刻,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脸热了起来。还好已经是傍晚。
上一次摸夏油杰的耳垂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五六年前了。
他双手握拳放在我的面前:“只有一个有硬币,猜对了就给你摸耳垂哦。”
我纠结了很久:“那就右边吧!”
“哈哈,猜错了。”夏油杰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幸灾乐祸的家伙。”我把头撇向另一边不看他。
“生气啦?抱歉嘛~”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