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白天的事,忍不住要与辰母诉说一番。
“我当初给她取名字,取了‘姝’字,就是希望女儿能乖巧柔顺一些,谁知道她现在长成了这个德行,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还整天惹事!”辰父说着,重重敲了一下桌子,瓷盏被震得一阵脆响。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就算她好好读书,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参加科举,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我也不奢求她能成为什么大人物。只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有好的才华,就要有良好的德行,她这一条也不占,怕是将来嫁人都嫁不成!”
辰姝的不驯之名,早在方圆几里传开了。一些人甚至放出话来,说谁娶辰姝谁倒霉,哪怕自己断子绝孙,也不会让辰姝这样的疯丫头嫁进他们家的家门。辰父每次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都气得要吐血。他是个读书人,好面子,最听不得这种话。
奈何这些话虽然说得夸张了一些,却也是村里人的真实想法。哪个婆家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贤淑良善?哪怕是村里光景最差的人家,也要求儿媳乖巧听话。而辰姝已经十三岁,眼看就要及笄,及笄之后便该准备谈婚论嫁之事了,如果一直任由她野下去,他还真的发愁她的婆家。
辰母劝慰辰父:“你别生气了,我已经跟辰姝说过了,这个月不准她出门,一定要在家里洗衣做饭,做点女儿家该做的事。以前是我们太娇纵她,如今离及笄还有两年,我们好好管教她一番,一定也来得及……”
“只能这样了……”辰父说完,重重一声叹气。
他就辰姝这一个女儿,早早的就开始为辰姝操心上了。
“虽然辰姝现在还小,但是如果想要嫁个好人家,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张罗起来了。我不瞒你,其实对于辰姝的婚事,我已经有了意向人选,我那个叫何采文的学生,你觉得怎样?我看他家境在咱们这儿也算是不错的,父母人品也说得过去,而且这孩子对辰姝也挺好。最重要的是,他在我的学生中是最用功的,搞不好,将来考出去,辰姝也能跟着享福……”
辰父压低了音量,只是和辰母闲聊协商。然而被辰姝悉数听去,轻声细语也如同雷声贯耳。
辰姝之前也听辰父辰母说起她嫁人的事,但由于他们两个说得含糊其辞,且又掺杂在要她奋进读书的教导里,所以她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
她以为这件事会离她很远很远,远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刻,这遥远的世界一下子拉到了她的近前。
嫁人会是什么样?
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每日洗衣煮饭,做工持家?还是像隔壁邻居一样,不停的生孩子,最后因生产而死?亦或是刘小羊的母亲一样,守着酒鬼丈夫,因为疲累,从早打骂到晚?
无论是哪一种样子,都让她感到茫然和反感。她有些不敢相信,父母竟然是真心实意的要把她嫁出去,让她过上她们那种生活的。甚至三更半夜,他们还在为这件事密谋。
“我才不要嫁人!”辰姝忍不住出声打断辰父辰母的谈话。
辰父本来就对辰姝白天的事有气在心,冷不丁的听见辰姝的大喊,吓了一跳。君子不应在背后议论他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一时间气愤和心虚夹杂在一起,辰父一拍桌子,训斥:“你懂什么?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能你说不嫁就不嫁!”
辰姝心里的怒火比辰父更甚,“嫁人的是我,我说了怎么不算?你说了算,那你替我嫁啊!”
这话一说出口,气得辰父当即就想把手边的茶盏从窗户里扔过去。还好辰母手快,拦住了辰父,“你同她急什么?她还这么小,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她说?”
辰父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的火气,“嫁人,是肯定要嫁的,这个没得商量。你力气又小,又不能考取功名,倘若不嫁人,将来怎么能养活自己?”
力气小?让她上山砍柴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力气小,再说了,“不嫁人就不能养活自己了吗?红草的娘,她都没有丈夫,不仅养活自己,还养活两个孩子呢!”
“你也不看看她累成了什么样!”
“养活两个孩子当然累,如果只养活自己,还用那么累吗?”
“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只养活自己有什么意思?让你嫁人是为你好,是为了让你以后过得轻松一点,我是你爹,能害你吗?”
“我不要过得轻松。”辰姝不满,“我要离开家,去外面闯荡!我要学功夫,我要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女侠!”
“闯荡?学功夫?当女侠?”
这些话辰父听辰姝从小念叨到大,然而就像辰姝从未把他说的嫁人当回事一样,辰父也从来没有把辰姝说过的这些话当回事。
他对辰姝说的话不屑一顾,“你年纪小,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怪你。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些大话谁都会讲,但不是谁讲出来,都会有人信服的。你如果想要让别人相信你,总得先拿出点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