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擅于天星卜卦之术,是位大夏人尽皆知的先知女,宋予鹿自幼爱摆弄歪门邪道,她身边是否豢养些这方面的能人异士?”
谢允归声线低冷,端正眉目极为严肃。
崇崖噎了噎,端详他脸色,小声开口。
“大人,您何时还信这等无稽之谈?不过是民间术士,故弄玄虚的小把戏罢了,都是些障眼法……”
谢允归面无表情,“那些人还在不在,找出来!”
崇崖无语,却也不敢多质疑,吭哧道。
“早在先皇后离世后不久,先帝便将那些人尽数遣散了,也不许长公主再玩弄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都七八年的光景,还哪儿找去?”
谢允归淡着脸,负手前行。
“派人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他怀疑宋予鹿的异常,定然跟身边那个缠着她的小东西有关。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异样的根源。
在没弄清楚之前,日后他要多多往鹤华殿走动了。
只有多观察,多判断,才能尽早得出结论。
——
踏进鹤华殿殿门,谢允归便见到已经端坐在膳桌前的宋予鹿。
她已然洗尽铅华,也褪下了早起那身,过于华丽庄重的宫裙。
此时一袭湘妃色素面广袖裙裳,发髻低绾只簪一根流苏金钗,素面朝天,十分闲适随意的装扮。
整个人瞧着,都气韵柔和许多。
“先生来了,快坐。”
宋予鹿起身相迎,笑颜如花天生侬艳的容颜,饶是粉黛未施,也不减明艳。
谢允归淡淡看她一眼,先走到一旁净手。
宋予鹿耐心立在桌边等着,语声清柔说道:
“也不知先生口味,本宫让人随便准备了些,菜色简陋,还望先生莫嫌弃。”
谢允归已经擦过手,转身走到膳桌前。
垂目一扫,便见饭菜的确简陋,六菜一汤,清清寡寡不见荤腥。
与昨日他来时那满桌铺张浪费的珍馐美味,简直天差地别。
不过,就刚刚好,全是他偏爱的素斋口味。
【嘻嘻嘻,爹爹最不爱铺张浪费,肯定不会嫌弃的,娘亲听我的没错~~,我最懂爹爹了~】
谢允归,“……”
原来是有‘高人’指点,所以她才如此‘巧合’。
这投其所好做的,轻而易举。
就不知道那小东西,还知道些什么…?
宋予鹿满眼殷切看着他,软声询问:
“先生,若是不合胃口,相宜再让人下去交代,多添几个菜?”
谢允归不动声色敛起心绪,淡瞥宋予鹿一眼。
“不必,如此甚好。”
他掀袍落座,顿了顿,又说:
“殿下平日山珍海味食用太多,不利于修身,饭菜适当清简些,对凤体大有益处,尤其在养伤期间…”
宋予鹿眼梢弯弯,顺势挨着他坐下,接话道:
“本宫知道,先生在国寺清修多年,看不得宫中人挥霍奢靡,铺张浪费之举,本宫以后不会那样,先生放心。”
谢允归告诫的话被截断,半掀的唇瓣微阖。
“如此,甚好。”
宋予鹿面上笑意不变,示意春月上前布菜。
心里却忍不住碎碎念。
——还真把自己当苦行僧了?装和尚装上瘾了不成?嗤…
谢允归捡起银箸的手一顿。
随即眼帘轻颤,不动声色地捡起箸子夹菜。
这顿饭,吃的万分聒噪。
不是谁聒噪,而是耳边母子俩的对话声就没停。
素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帝师大人,却只能装作听不到,生忍着艰难用饭。
【娘亲,烧笋子,爹爹最喜欢烧笋!】
宋予鹿殷勤夹了两大箸笋丝,递到谢允归碟子里。
【菌丝汤,快给爹爹来一碗呀~,他惯爱吃半碗饭,便顺口汤!】
宋予鹿挽袖盛汤。
春月顿时一脸惊慌,“殿下,奴婢来…”
“不必。”
她慢条斯理盛好汤,笑盈盈递到谢允归面前,并未言语。
谢允归看着面前一小碗汤,无声缄默。
【娘亲,嘶溜~,团团也想尝尝,你快替团团尝一口嘛~】
宋予鹿示意春月再盛一碗,优雅捻起汤勺,浅尝了两口。
【怎么样怎么样?】
——嗯,清清淡淡,哪有昨晚的党参乳鸽汤好喝…
【啊…】
团团很是遗憾,于是弱弱提议。
【娘亲你若是吃的不够快乐,不如先凑合一下,等爹爹走了,再让小厨房重新备些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