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枢居整个屋宇坍塌而下,碎石乱雨一般夷为了平地。
对巽泽而言,无论什么机关,阵法,还是埋伏,防御,统统不抵一招摧毁来得简单。不管里面有什么布控,整栋扫平,都不会再有用。
毁灭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
果然,漫天黄土被吹散后,现出一块古碑来。
巽泽绕过古碑,六支天柱屹立,仲堃仪面色肃穆,紧紧倚住身后的蛟龙石座,只见几道微漠的光芒,绕天柱从他体内穿过,连绵成创生之力与石座相融,他却全无感知。
他看着巽泽,有些震惊:“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十二重防御对于这人竟也如入无人之境。
天下谁与争锋?
“是你,控制核心机关,启动石棺?”
巽泽冷冽的眸子似是宿命的裁判,“你该下几层地狱?”
剑气瞬时暴涨,飞至仲堃仪面前,仲堃仪抬眸,目光正好与巽泽的眼神相对,仿佛在看起源,又仿佛在看终结。
这双眸子,正用最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入侵者的脸。
巽泽也凝视着仲堃仪。
这双眸子让他的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我会是你剑下的例外。”
仲堃仪静如春水,轻轻抬起手。
“仙人就该归于风,归于林,不要到红尘中来。”
光之弦在六支天柱上骤然拉紧,仲堃仪的手指如同午间的风,轻拂光弦。
清音奏响,仿佛万物因他这一拨动而苏醒,他手中脉脉光晕宛如海波一般,循着某种莫名的节奏,在缓缓流动,将周围的器物,尘埃,空气,光,风都纳入其节律之中。
这种力量无声无息,却浩淼广阔,引外界之力,从内而发,将他自身也纳入其节律中,与之共振,融为一体,顿时如山岳,如沧海,直落为万亿光华,每一道都能直接洞穿空中一粒微尘的核心。
巽泽才一抬手,就觉得那种力量铺天盖地而来,是灭世的劫,归化到宇宙尽头,如天崩地裂般,以他的修为都不由得变色。
那不该是属于人间的力量,只有地裂山崩才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也不该是仲堃仪的力量。
巽泽剑诀向下一划,退开一丈。
仲堃仪悠然叹息,手指轻叩,在虚空中幻化出一个音符。
清音缭绕,每一丝音律,都带着天地改易之威,宛如温柔而又无比强大的夜色,将一切沉沉包裹,万物在这种包裹下,唯一可做的,就是静静安眠,连周围的时空,仿佛都要回归于远古洪荒般的宁静。
巽泽的意识可谓无不洞明,甚至连每一丝音律中带来的宁静都无比清楚,身子却整个被一种无形之力撞开,飞速后退,幸得石碑止住了他的后退之势。
刚喘息,那道追袭而来的劲力宛如琴弦一般,透体而过。
这一击,如灭世的浩劫,连他也不能避开。
巽泽只感到一阵微寒,腥咸倒灌而出,他嘴角衔着流出的鲜红,目光凝住在仲堃仪身上。
就算与阵法合为一体,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亦不能让他屈服,他冷冽的眸子带着讥嘲:“有趣,这就是你力量的秘密吗?天地阴阳六合阵,集天地东西南北万物之力,与精,气,神相通,融而为一。壬酉一定告诉过你,此阵如日月运行,四时变化,带着永恒的力量,是宇宙的根本之源,不灭不破,也是你唯一的生路。”
“你可曾想过既然如宇宙生生不息,与天同力,壬酉为何不自己入阵,而把阵图交到你手上。”
仲堃仪静静看着巽泽,凝神。
此阵确实是依壬酉紧要关头交给他的黄绢而布,他并非不知其厉害之处,然而壬酉出事,巽泽修为化境,嗜杀成性,他穷途末路,别无它法,只能人阵合一,放手一搏。
“他没告诉你的是你的身,心,眼一旦与阵法融合,就要与此阵共存亡。”
巽泽冷冷一笑。
“天,绝,人,阵,在我面前,也必须黯淡无光。”
若这世间有神明的力量,那一定是他,他屹立于这片大地的时候,连诸魔都必须退让。
说着,向前跨了一步,剑诀陡然振开。
一道无形的气息在他身前勃然而发,幽蓝的剑芒,扩到极处,上指天,下指地,随着巽泽这一步,向六合阵光弦的苍茫溟海猛然冲去。
刺眼的光芒,在两人中间骤然爆开。
光华氤氲流转,如莲台开谢,颤动不止。
仲堃仪在不可抗拒的波动下,忍不住将目光挪开。
那朵氤氲的光华顿时崩崔飞溅,如暴雨一般,飞迸而下,直穿地脉,似要将一切都灭度成流沙。
仲堃仪也只有在这一刻才真正相信,原来人力真的能与天地之力抗衡。
他眼角露出一丝深思之色,再次拨弦。
时空宛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