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仿佛跨过岁月,跨过轮回那么漫长。
步步啼血。
红衣妖华,绝看不出一丝血痕。
巽泽走向石棺,走向慕容黎。
诸天的光芒在慕容黎脸上凝聚,照出那不似人间的容颜。
巽泽元气回逆,掩盖着全身创痛,威严从他的手上弥散开来,化为沉沉暖意,将慕容黎轻轻揽入怀中,保护着他,不让他承受哪怕一丝晨风的清寒。
“还好,不晚。”
他带着万般柔情的纤纤一指,轻轻点在慕容黎的额间。
苍蓝灵气,缓缓注入。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黎身体轻微一颤,一阵咳嗽后,黑血喷出,也吐出那颗晶莹剔透的避毒珠。
巽泽收回灵气,纤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滑过慕容黎的脸,为他拭去血痕。
“阿黎,一定等了很久。”三十丈高空的幽寂石棺中,那挥手之间可屠灭众生的魔王,轻轻破颜微笑,“以后,再也不会让阿黎独自面对死亡。”
因为他的迟来,让他在暗无天日的石棺中白骨为伴,与死亡同义。
因为这一次,杀戮与热血都无法掩饰的刺痛与惧怕,他几乎沦落为魔。
淡淡风华,凝成巽泽唇边的微微浅笑。
一如初见。
慕容黎的心在这一刻融化,化成一滴清澈的心泪。
过去的这些日子,他满身创伤,却依旧在黑暗的地狱边沿为他撑起一片破碎的天,为他留一线生机,不愿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踏着火,踏着血,踏着地狱来接他。
只因曾经那一句,阿黎,别怕,有我在,就有你在,便是山海一诺。
茫茫尘世,他还将奢求什么?
就算天地在这一刻崩坏,他也再无遗憾。
“阿巽。”
他伸出手去,指尖微凉与巽泽紧紧扣在一起。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无论多久,都不会太晚。”
这一刻,他与他,两心共知。
巽泽无尽柔情的眼波,是从容而散淡,高远而巍峨的笑容:“若是阿黎没有等到,这一场赌局就得把命搭进去了,阿黎,会不会怕?”
慕容黎低眉看着这副石棺中不知是哪位帝王的那堆白骨,淡然道:“天皇贵胄也好,寻常百姓也罢,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若阿巽不来,无非也就一种可能。”
他已在南山那场天劫中丧生。
他们约定的执剑天涯,策马长歌,踏名山大川,赏世间百景,就如梦幻泡影,就此终结。
濒临死亡瞬间,看到的那个人,便是刻在骨中,印在心底的相思。
纵使天荒地变,埋骨成灰,亦不会忘记。
那个人,便是巽泽。
掉落墓底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抛开背负的瑶光苍生和万里江山,仅有一念,若巽泽死了,再不能牵着自己的手,去走天南地北,海角天涯,那便一起,共赴黄泉。
若他活着,他一定,会来接他。
一滴泪水自巽泽眼角滑落,随即被风吹干。他紧紧搂着慕容黎,仿佛世界劫灭,也不能松手。
“我的阿黎要做这苍生的王,永远站在顶峰,无人敢犯,怎能与我同穴。”
两个红衣之人坐在高空的石棺中,投下一片瑰丽的影子,算不算此生同穴?
慕容黎抬头,璀璨一笑:“阿巽说过守我百岁无忧,莫非还想食言不成?”
他的笑容空漠而广远,仿佛世间的一切都笑了起来。
巽泽柔和的暖意,温暖着慕容黎,微微一笑:“日月可鉴,本仙君不打诳语。”
“所以我信阿巽,一定不会在那场天劫中丧生。一定会来,无论我在哪里,定能找到我。”
如白鸽送信一般,无论什么时候,慕容黎在何处,都能准确无误飞到他怀中。
巽泽点头,手轻轻搭在慕容黎手腕上,柔声道:“帝棺中毒气不容小觑,阿黎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此时棺内的尸毒早已消散在广漠的空中,那具百年尸骨受清晨微寒的轻风一吹,化为粉尘,从他两眼前粒粒溅散。
巽泽袍袖一起,就为慕容黎挡住这漫天齑粉。
粉尘乱溅,还是有微粒飞入慕容黎鼻端,慕容黎手捂口鼻,极力忍住要打出的喷嚏,微微道:“我在入棺之前吃了一粒弟子给的万灵丹。”
巽泽:“这……”
慕容黎看着他:“若是有什么不适,会不会是阿巽炼的丹药有什么副作用?”
巽泽哑然失笑,那万灵丹,就是他某年日子太过无趣,偶然心血来潮炼制的,足有一箩筐,吃之不知有无用,弃之定然可惜,于是全数分发给了黎泽阁弟子,就当救急安慰药。
副作用?大抵是有些的,但他又没吃过自己炼的药,何况还因人而异,鬼知道会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