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嫕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最初。
那年她还是十五六岁,陪同她的祖父,亓官家族的大长老——亓官文渊去参加南洲上古神族后裔即墨家族中的大长老即墨瀚的八十大寿。
天下分四洲,每个洲都是独立的,但又唯东洲为首,各洲又各洲的统治族,这些统治族也分别是上古神族的后裔。
东洲亓官,南洲即墨,西洲司空,北洲祁夜。
开始这些家族还都是纯正的上古神族血脉,只是后来与平民通婚过多,血脉都不太纯粹了,很多家族都没落了,到如今也只剩下这四大家族血统比较纯净。
本来这些家族每辈都会选定一人,在成年之时经受天雷历练,若顺利度过此劫,便入神籍,掌舵家族。
只是近些年来,由于血统不够纯净,各方面能力也不行,很多后辈有去无回。
所以越后来,有的家族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苦,便不再送自己的孩子上天阶历练了。但也有些极端的家族为此疯狂,为了家族的繁荣与兴旺,不惜一切代价。
在早年间,亓官家族的大长老亓官文渊在各洲游历时幸得即墨家族的大长老即墨瀚相救。
虽然亓官家族的位次高于即墨家族,但亓官文渊仍旧会给即墨瀚几分薄面,所以受邀来参加此次寿宴。
*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即墨家族主宅大门口。
车还没有停稳,就听见主宅门口有人闹事,似乎是即墨瀚的长子即墨景早年间的风流事。
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与亓官嫕年岁相仿的孩子嚷嚷着来索要钱财的。
那个男孩大抵是即墨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闹在即墨主宅的大门口,即墨老爷子的寿宴,未免有些难看。
此时即墨瀚为了好生招待亓官老爷子本是出来迎接的,结果让亓官老爷子看了笑话,赶紧吩咐下人将这母子两人压下去。
“文渊兄,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见亓官文渊下车,即墨瀚赶紧上前笑眯眯的招呼。
即墨瀚的几个儿子看见自家向来威严的当家人如此笑脸相迎,也知道是个大人物,纷纷噤了声,但毕竟也好奇,一个个伸出头看看是何方神圣。
只见亓官老爷子虽然白发苍苍,却仍中气十足,面色红润,和蔼而威严,不失年长者风范。
亓官文渊摆摆手,脸色并不好看,却强忍着客气了一番。
“倒也无妨,今日是你的寿宴,这些是我带的些寿礼,还望笑纳。”
几个家仆纷纷上前帮忙搬亓官老爷子送的贺礼。
即墨瀚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文渊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就好啊。”
言罢,目光扫过亓官老爷子身后的亓官嫕。
年纪轻轻,却气质极佳,眉间夹杂着丝丝不染人间的清冷,眸光如星光般璀璨,剑眉星目,却又有一种能让人感觉具有良好教养的温婉。
“想必这位就是您的嫡孙女吧。”
前十六年中,亓官嫕一直深居亓官府的竹苑中,在这里学习琴棋书画,学习仁义礼智…很少出过亓官府,外界或许不认识她,但一定知道她的名讳。
这寿宴,也算亓官嫕的第一次公开露面。
亓官嫕乖巧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即墨瀚不禁赞叹道,不过这倒也不是谬赞。
“不敢当,”亓官嫕只是微微颔首,礼貌而疏离。
这话倒也不假,倘若这四洲之中比美貌,能称得上第一的绝非亓官嫕。
但是,对于亓官嫕,却不只是貌美。
亓官老爷子听见别人夸他最疼爱的小孙女,脸色也缓和不少。
即墨家的会客厅,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烛台上烛灯摇曳,映射出暖色的灯光,觥筹交错之下却人心不古。
二楼的表演台上,即墨夭灼一席浅粉,手如柔荑,搭在那件上好的箜篌上,演奏出一种霁月清风的感觉,袅袅余音让人含商咀徵。
那位,才是这四洲第一美人,即墨家族的二小姐,即墨夭灼。
连亓官嫕见了都忍不住在内心赞叹。
“喔,这位…就是夭灼,跟清规公主年纪相仿,正好叫她下来带清规公主四处走走,小孩子嘛,总有话题聊的,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打扰她们啦。”
不得不说,即墨瀚为人还是很圆滑的。若能让即墨夭灼跟亓官嫕搭上话,自己再跟亓官老爷子联络联络,至少即墨家族的百年根基算是稳了。
“来人,上去请二小姐。”说罢便摆摆手招呼侍从。
“你好,我叫即墨夭灼。”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像山谷的悠扬婉转的百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