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爬上天空,天空泛着淡黄色,一抹嫣红滑过天空。
白若笈伸了一个懒腰,摸向旁边的床单,床单上凉的,陈尧咨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白若笈下了床,问管家:“管家,阿尧呢?”
管家支支吾吾的回道:“主子……主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白若笈虽然已经猜到管家不知道陈尧咨的去向,但亲耳听到管家说还是免不了的失望。
自从柳如依来过陈府后,陈尧咨便总是见不到人影,白若笈虽然听到陈尧咨说柳如依不如他时,心里很开心,但这几天都不见人影,还是让他不安。
他很烦躁,但又无所事事。黄鹤楼因为被偷家了,所以最近并没有什么任务,都在寻找遗失的信息。这让白若笈异常的闲。
白若笈以前忙的时候就经常期待老年生活和闲的时候,但真的十分闲的时候,他还是十分难受。他没有想过“老年生活”这么无聊的。
当一个人一直很忙,突然让他闲下来,他会感到不安和无聊。
傍晚时分,白若笈坐在饭桌前,望着可口的菜肴,觉得索然无味。菜肴已经被热了两三遍了,但白若笈还没有动筷子,管家在一旁说道:“白公子,你吃点饭吧。是不是今天的菜肴不符合您的胃口?”
白若笈看着桌子上的菜肴——清蒸排骨,莲子汤,酸辣鱼等菜肴都是他喜欢吃的。不过,不知为何看着平日十分喜欢的菜肴,今天就是提不起胃口。
对啊,人的喜欢是会变的。没准陈尧咨在忙着和其他人亲热,对别人温声细语,对别人喜笑颜开。一想到这里,白若笈的心脏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揪了起来。
但桌子上的菜肴已经被热了两三遍了,不能再麻烦别人了。想到这里,白若笈拿起筷子,随意的吃了两口,便让人撤下去。
白若笈心烦的在陈府内随意的走着,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那棵老槐树。老槐树是真的已经很老了。他已经100岁了,大树的寿命很漫长,他们不能随意走动,不能与其他树木聊天,甚至他漫长的一生只能活在风吹雨打,烈日炎炎之下。
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他似乎什么也没有拥有,但又似乎什么都有了。他有了生命,有了叶子,有了粗壮的树干,他似乎很满足了。
人类果然还是太贪婪了,当一个突然走进你的世界,为你带来了偏爱与温柔。你就怎么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孤身面对寒冷了。当你获得了一点,你就会很获得更多,变得越来越贪婪,这就是人类。
白若笈自嘲的笑了笑,没准陈尧咨只是一时兴起的对自己好,过一段时间新鲜劲过了,他就会被抛弃。对方是那么的光鲜亮丽,而自己只是一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怎么可能会屈尊和自己在一起。这段时间,也为难他一个济州通判,当朝皇上的亲弟弟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抛弃,那些温暖只是一时的,自己还是会不自觉得去期待,去渴望。
明明提醒过自己不要陷在温柔里无法自拔,却还是沉沦了。去渴望那一时的温暖,然后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里吗?白若笈你怎么那么傻啊?当年娘亲的死你还不明白吗?自己永远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自己随时都会被抛弃。
但为什么还像一个小丑一样,去期待。为什么?
白若笈不断的问着自己,但他也知道——人类是贪婪的。当自己尝到一点甜的,就会不自觉得想要更多。毕竟谁尝到甜的,还会愿意去尝苦的呢?
白若笈十分迷茫,他将手放在树干上。那树干虽粗壮,但像老人龟裂的手,常年被太阳暴晒,导致整棵槐树十分干燥。
现在刚入春,槐树上长了些嫩绿的叶子。那些叶子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十分脆弱。
那些叶子的出生,使整棵槐树充满了生机,槐树就站在那里,他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但似乎一点也不无聊。他的需求十分稀少,他的生命也十分脆弱,人类只需要拿起斧头伦向他,他的生命就会到此为止。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就站在那里,等着人类来砍他。他一点也不杞人忧天,每天照样过日子,似乎每天能活着就是他唯一的愿望。
白若笈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问:老槐树,你是怎么做到不杞人忧天的呢?你又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贪婪的呢?
老槐树并没有说话,一阵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树上的叶子随风飘动,像是调皮的孩子般。
一片枯黄是叶子飘落了下来,它飘到了白若笈的发梢上。
白若笈睁开眼睛,他将叶子拿了下来。那片叶子马上随着风再次飞舞。它像一个芭蕾舞舞者,翩翩起舞,无拘无束。
那飞舞的叶子飘了一会儿,便掉落在地。如同表演者的谢幕般,它完成了自己的一生。
白若笈笑了起来,喃喃道:“对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之间有一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