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兰特先生很快移开视线,我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无声吟唱一首歌曲。
太荒谬了!
他,从站在这里的那一刻,就不存在紧张。
我低头,看向由自己写下的一词一句。我再一次思考起它们的真实性——不,应该说,我切实怀疑起他们的真实性了,我不应该……
沉闷的空间不断旋转,我成为旋涡的中心,眼睁睁看到眼前的景象如旋转的万花筒一样不断变化。过去讲述故事的罗兰特先生的表情一帧一帧切换,一帧一帧切换。
他……或许早就清楚后续的走向。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浸入冷水。如坠冰窟,我想这是再恰当不过的描述。
我猛地站起,当着所有人的面站起,脸色苍白。我的动作幅度太大,可怜的椅子摇晃一下,最后还是直直倒下,碰撞地板发出闷响。它好似平地上的一声惊雷,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首先发声的是纳兰小姐——因为我的动作很不幸的让水杯彻底歪倒,那清澈的水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纳兰小姐的手腕一动,及时避免一场水漫桌面的悲剧发生。
她的声音没有太大波动,她尝试关心我,犹如例行公事:“金?”
她在呼唤我的名字。她在确认我的安好。
那也仅限如此了。
与之而来的是耳机中的声音:“金?你还好吗?”我的异常自然引起德瑞克的注意,电流声将德瑞克的声音变得失真。我应当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向自己的上司解释清楚,我还惦记着我的奖金呢!我咬牙,大脑里如同缠着一团乱麻。我试图找到一些话语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然而我的潜意识告诉我现在不能说出任何话。
或许我该就此晕倒。
我身形一晃,我看到视野变得模糊。我内心感到诧异,说实话,我清楚地知晓自己的身体好得很,会临时出现这种反应的,只会有一种可能。
我的大脑努力的让我代入那个角色,我将上演一出绝佳的好戏。
既然不想认清现实,那就索性装晕逃避吧。
地板传出闷响,手臂传来一阵麻涩。
噢老天,主动撞地板有够痛的!
我闭上眼睛,当然,我刻意减缓了眼皮闭合的速度。
紧闭的门再度打开,不苟言笑的男人快步走进来,步伐带有不容抗拒的坚定。
纳兰微微欠身:“德瑞克先生。”
德瑞克扫一眼躺在地上好似彻底晕过去的男生,眉头微蹙,他冲那个方向一扬头:“去把他弄到休息室去。”
“明白。”
很快纳兰就搀扶着金走出门外。长发的助手侧头观察一下身后,最终还是决定拉上门。
她没有忘记,这里是俗称的“拷问室”。自然,现在的它是名义上的“拷问室”。
始终保持沉默的罗兰特目送纳兰的远去,他收回目光,看向这位不怒自威的警官:“你的手下很聪明。”
“谢谢,如果他不把自己的聪明劲用到装病上的话,我会很高兴听到你的夸奖。”
“别这样说。”罗兰特轻松笑起,“会及时逃跑也是一种聪明,不是吗?”
“嗯,是啊。“德瑞克眯起眼,”但是,罗兰特,他的离场不代表我们对你的审讯的结束。烦请你继续说吧?“他用关节敲敲桌子,如同站在讲台上示意底下学生认真听讲的严厉教师。
罗兰特轻笑一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