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握刀的手一松。
“你还真是个疯子啊。”
“你也是。”他回。
他顿了顿,声音已经很虚弱了,但依旧透着无穷无尽的疯狂。
“我死了以后,你会怎么样。只有你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你会吃掉我吗,吃我腐烂的肉。”
他向一侧移了移,贴着她右耳朵,越说越兴奋,“你说我是臭鱼烂虾,那吃腐肉的你,又算什么?”
他微微一抬眼,视线中看到的就是那面受伤的脸,“先从我的右脸吃起吧。”
如果不是飞溅的血液,如果不是在昏暗潮湿的房间,此刻的他们宛若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
交颈相贴,亲昵无限。
那把刀依旧紧紧插在他的手心里,血流得很快,就如同他极速消逝的生命一般。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她的脸,她不小心流露出的堂皇与慌张,是他最后果腹的美食。
他要饱餐一顿。
“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林棉再也没了刚刚用力刺向他时的决绝,她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她不想守着他的尸体,陷进绝望的深渊。
她松开了握着刀的手,用那条粗制滥造、并不舒适的绳子把他的两只手腕紧紧绑住,血很快就湿透了麻绳,林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你手机呢,我要打120。再不处理你真的会死。”
她比他更要紧张。
他却完全不在意,摇了摇头,视线望向那把刀,“我用这把刀创作过很多作品,最后也死在这把刀上,算不算寿终正寝?”
“神经病。”
他又笑了起来,笑得放肆,他的整张脸都已经扭曲,像林棉评价的那样,真是个神经病。
那张风华绝的脸上,有癫狂、有狰狞、有浓稠温热的血污,唯独没有血色。
他的笑停得戛然而止。
这时候林棉依旧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给麻绳打好最后一个节,笑声止住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似被寒冰冻住,无法动作。
他像被风吹落的叶,身子向前倒,跌在林棉的身上。
即使他很瘦,但毕竟骨架摆在这,林棉身形又太过单薄,一时间没有支撑住,身子朝后一仰,又靠在了那堵墙上。
后脑勺又是一阵痛。
有热血溅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眨了眨眼睛,血液顺着脸颊滑落,像是一滴泪落下来一样。
她愣住,竟说不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早知如此,刚刚也没必要仔仔细细地把绳子捆好了。
完全没必要的事。
林棉抬起手,还有些懵,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醒醒。”
无比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虚弱又空荡。
她又拍了拍,力道大了许多,“醒醒!我让你醒醒!”
他越是没反应,她越是遏制不住地放大分贝,“你是装的吧?这么轻易就死了?刚刚不还说想火么!想作品流芳百世的么!给我起来!”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你想反杀是么,杀啊!杀啊!杀掉我啊!”
她已经彻底癫狂。
她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她也不用在乎自己的形象,这里除她之外的唯一一人,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
她的怀中,是那张熟悉的脸,和喻渊一模一样。
他说他也叫喻渊。
……
她低头望过去,他长长的睫毛不再闪动,仿佛是沉睡了一般,
她从来没这么无力过,她尖叫了几声,声线的尾端带着颤,一开始是尖叫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放声的哭泣。
那泪从眼眶落下,流过她受伤的右脸,她的脸又开始灼烧般的疼痛起来。
她却好像也感知不到任何的痛了,泪落在她怀中的他的脸上,洗掉道道的血污,血污之下是那张苍白到快要透明的脸。
这一切太离奇了。
她明明应该出现在婚礼上,身着美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痛苦扭曲的脸上突然表情松动。
系统!
对!她还有系统!
她大声叫喊,“系统!系统!给我出来!”
“出来!”
没有回应。
她誓不罢休,尖声呐喊,直到喉咙无比刺痛,口腔深处也弥漫起血腥的味道——
滚动字幕终于出现了。
【别吵别吵!老人家了,耳朵不好。】
【嗷呜~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你们新人懂不懂事啊!】
她被它不紧不慢的态度彻底惹怒,声音更加锐利,“你还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