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添香脸上一红,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小君行翻着书,小添香便在旁边看着。俩人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是灯火昏黄之下,二人分明羞红了脸。
“添香,你以前有没有读过书?”
小添香轻轻摇头,回道:“没有~”
“嗯嗯,那得先教你从识字啦!”
“嗯嗯”
“先教你识数吧!”
小君行在纸上写上了繁体的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添香,这是一字,就是一个的意思,这是二,就是俩个的意思。这是……”
小添香摇了摇头,然后突然一下,脸红到耳朵根子后面,好小的声音,软糯糯的:“君行,你……你……握着我手,教……我写吧!”
小君行也是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子,以至于紧张的脑袋上都好似冒出了热气。许久之后才似个娘们似的娇羞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二人便一起读书,习武……一直陪伴在一块,如果能一直陪伴在一块又有多好呀?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已然过去十三年了。
俩匹马立在潇潇飞雪之中,一白纸扇翩翩少年郎,身后披着一白色披肩,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一人生得是国色天香,如花似玉,穿着一身红色的对襟袄。二人在马上相对而望,纷飞大雪染白了他们的发髻,呼吸之间喷吐出一阵阵白色的雾气,绵延许久。
那翩翩少年郎,在这纷飞大雪之中遥遥作揖,虽然面容清冷但是眼中难免萦绕出涟漪:“添香小姐,天下无不散筵席,此番一去你我二人便是天各一方,请保重,为了那天下大同。”
随后,巫君行调转马匹奔赴南方,此去便是潇湘大地。添香姑娘,在这纷飞大雪之中看了很久很久,直至这落雪纷飞掩埋了马蹄的足记,她眼中的泪水才如热泉般滴落,滚烫的泪水滴落大地,烫出了一个个坑洞。此时她才默默开口:“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巫先生,来日方长。”
这句话,淹没在萧萧风声,呼呼雪声之中。今日正是大寒。
又是一年之后,添香也去了蜀中。这处院落只剩下了云婷一人,她一人坐在院落之中,落叶纷飞,秋风萧瑟。
时间如梭,又是二十七年已过,湖北省荆门洲。
“巫先生,贱妇家族曾与先生有过救命之恩。今日灭族之祸,咎由自取——但望先生,看在昔日救命之恩的情谊下,能否将小女抚养成人。小女年幼,尚在襁褓之中,她什么错都没犯过啊——!”
披头散发浑身沾满血污的狼狈妇人,挺直身躯高举一个婴孩跪倒在满是血污碎尸的院落之中,面目之上涕泪横流,从她的衣着之上能看出她曾经的容雍华贵。
白衣秀士手持纸扇翩翩自房顶而下,脱俗清雅,恰如贬谪凡尘的仙人。星目剑眉,挺拔如竹。
白衣秀士往空中一拜:“请魁首开恩——”
清冷的声音响起:“去吧,君行。你知道规矩的。”
添香姑娘心中好似什么东西被揪动了一般,一刻好似什么东西破碎啦,历来平静的她心中此刻升腾起一种名为怒气的东西。
待这晚过去,巫君行已然褪去潇洒年轻的外貌,成为了一个已然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冒着风雪,怀抱这小孩自西而行。行走起来极不自然,手脚筋已然是挑断的,他却仍然是笑着的。
添香姑娘也在这风雪之中一直尾随着,一直冷眼旁观着,他走一步,她便走一步,俩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不理解,不理解,天下大同的大业如此便被抛弃了,她无法理解,她不理解为何来日方才的生活会在这里结束。
随即,她不再去想了,轻摆身形摇晃而去,不再理却下头这个凡人,她身形飘摇好似天仙。
又过了十四年,她再次见到了巫君行,他已然白发鬓鬓,腐朽不堪,俨然一个小老头了。她却仍是当年的少女模样,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仍然是想不明白的。
突然,巫君行开口说话了,他分明是看向她的:“添香小姐,已是五十余栽的时光了,你仍然是国色天香,而我呀!不会过多久便即将归于九泉之下,我知道你仍是不理解。但是,先生为我取名是叫君行的,便是君子一样坦荡荡行走在人间的。也许我修习不够,不明白大爱,心中只有小爱。君子,有恩情便是要报的。我不能有愧于内心,但是啊……”
“添香小姐,对不住啦!”
她走了,仍然是飘摇似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