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酒店后,许楠龄拜托前台直接将钟沐阳的行李箱送去洗衣房,自己则先扶钟沐阳回房,接着才又赶去洗衣房把他的衣服收拾出来丢进洗衣机里。
等她跑前跑后地忙完,看到钟沐阳安逸地抱着手机靠在床上,心底猛地涌过一丝厌恶。
她气恼地斜了他一眼。
钟沐阳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脸色和自己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自己做错什么了。
他赶忙放下手机直起身来,低眉顺眼地问:“怎么了?”
“你最好是真的动弹不得。”
许楠龄恶狠狠地盯着他,两眼圆瞪,像是要把他给吃了。
“要是装的,故意让我忙前忙后地伺候你,那你一辈子都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钟沐阳芒刺在背,恨不得跳下床给她磕俩响头:“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装的。要不然,等我好了,换我来伺候你,行吧?”
许楠龄冷哼道:“你画饼给谁吃呢?等你好了,你早躲去学校里了。”
钟沐阳又说:“那我一放假就来,好吧?”
许楠龄翻过一个白眼,现在他说什么都是错的:“谁要你来,你最好别来,来了又给我找麻烦。”
这可把钟沐阳急坏了:“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许楠龄烦闷地呼出一阵短促的鼻息。
她简直想穿越回去,回到俞萌萌的婚礼酒席上,像拆炸弹一样,小心再小心地慢慢拆开钟沐阳的手。
如今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伺候着呗。
她抬手扶额,泄气地说:“算了,你就当我是发了一通没用的牢骚吧。”
她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结婚。
这种委屈又上火的感觉,不知道那些结婚后被男人使唤的女人们是怎么受得住的。
钟沐阳安静地注视着她,突然重新拿起手机扒拉起屏幕来。
许楠龄顿时感觉心里又冒起一把火。
她正咬牙忍耐,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点开一看,收到一笔转账。
这条消息像一桶扎凉的冰水,哗啦一下把她的火浇灭了。
她顿时没了脾气。
每个月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发工资的那一刻。
这一下子收到半年工资,许楠龄自然是喜不自胜。
钟沐阳冲她讨好地笑着:“怎么样,心情好点没有?”
许楠龄强压着自己那不住上翘的嘴角,挑挑眉梢,感叹起来。
“果然,人是很现实的,我也不能免俗。”
见她不恼了,钟沐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俗点也好,你要不俗,我还哄不好你了。”
许楠龄认真计算着自己的存款,顿时感觉人生又有了盼头。
钟沐阳停住话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支吾起来。
“那个…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许楠龄爽快地点点头,和颜悦色道:“只要不是让我给你洗内裤袜子,一切都好商量。”
一片血色从钟沐阳的脸颊蔓延向耳朵尖,他的两耳红得好像马上就能滴几滴血下来。
他别开脸羞愤道:“我才不会让你干这事儿呢。”
“那就好。”许楠龄催他,“什么事,说啊。”
他这才小声说:“在医院里一个星期没洗澡了,医生让尽量不要碰水,那我就只能在浴缸里洗。然后…我待会儿可能起不来。”
铺垫下这么一大段,钟沐阳才说到主旨:“所以…就是…我出不来的话,你能不能…进来拉我出来?”
许楠龄神情一顿,两眼的焦点慢慢从钟沐阳的脸上飘走,她拉动着虚浮的视线在屋内绕了一圈才将它慢慢收回,心中有些犹豫。
这本质上不是件难事。
只不过,她还没见过钟沐阳光着的样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反正钟沐阳如今瘸着一条腿,没什么威胁。
反正会被看光的又不是自己。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答应道:“可以啊。”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持续将近一个小时,许楠龄坐在沙发上等得有些无聊,期间还去趟洗衣房把钟沐阳的衣服搬了回来。
终于,水声停住。
五六分钟后,里面传来钟沐阳的声音:“好了,你进来吧。”
许楠龄有些紧张,隐隐地还有些期待,她郑重其事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推开卫生间的门。
她才把门推开一条缝,钟沐阳便大声说:“等一下,你…你把眼睛闭起来。”
许楠龄有些无语,却依言停在门口,从门缝里问他:“我闭着眼睛怎么知道你在哪儿啊?”
许久,钟沐阳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那你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