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楠龄再次推开门，看到钟沐阳正靠在浴缸里，大半个身子都掩在水下，那只崴了的脚就搭在边沿上。
他将脸偏朝着墙那边，故意躲避她的视线。
许楠龄瘪瘪嘴，缓缓向他挪去。
虽然她面上强装着淡定，心中却随着自己的步子不停地打着鼓。
每往前移动一步，鼓声就越急促。
快走到浴缸边了，她看到水面上浮着一层不厚不薄的白色泡沫，隐约能从缝隙间看到泡沫下的阴影，她忙将视线转向别处。
钟沐阳这时才又出声道：“你看到我在哪儿了，现在把眼睛闭起来吧。”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配合地闭上眼睛，嘴上却不饶他：“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钟沐阳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说：“手伸过来给我。”
许楠龄将手朝他的方向抬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后，一只湿漉漉的手将她的手腕环住，接着往前拉了拉她。
钟沐阳的声音继续传来：“再往前走两步。”
许楠龄往那只手牵引的方向挪了两步。
“好。”钟沐阳指挥道，“就停在这儿，我要借力了，你稳住。”
“嗯。”许楠龄闭紧眼睛点点头，暗暗往胳膊和手上蓄力。
那只湿手抓着的地方忽然一沉，许楠龄险些被掀翻，她马上皱起脸龇牙咧嘴地将全身的力气都赶去手臂上。
手边隐约传来一个低低的鼻息气声。
哗啦一阵水声后，许楠龄紧闭的双目前本就稀薄的亮光忽地一暗。
钟沐阳的声音在高处响起：“好了，睁开眼睛吧。”
许楠龄睁眼一看，他站在自己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套上浴袍。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眸被塌着的刘海遮着一半，眼下被热气蒸得浮着一层红晕。
有些凌乱，有些……
她的心像被谁捏着轻挠了一下。
不合时宜不合时宜。
许楠龄给自己念着咒，静了静心。
从浴缸里脱身后，钟沐阳明显自在多了。
许楠龄正忙着把他搬出去，他突然自己说开话来。
“我可不怕你占我便宜。”
许楠龄的步子紧随这声音停滞一瞬，她忽而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先前说的话。
只是随口调侃他一句，没想到他当真了，许楠龄的脸忽地发起烧来。
钟沐阳又说：“但是刚刚那种时候，就像人和猫猫狗狗上厕所时一样，最缺乏安全感，这种时候被人看着，心态上很被动的。”
许楠龄皱了皱眉，脸也不发烫了。
她服气地瘪嘴道：“你真是打得一手好比方。”
她将他扶到床上，又找出吹风机丢在他身旁。
“衣服我给你拿回来了，午饭你自己解决吧，我得回去了。”
“诶！”钟沐阳冲她抬抬手，挽留地说，“你不陪着我啊？”
许楠龄双手叉腰道：“拜托，我很忙的，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我还得备课做教具呢。”
说着，她埋怨起来：“这几天都在医院陪你耗着，我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钟沐阳颔首低眉，虚心接受批评，马上又说：“那你可以来这儿备课啊，我还能帮你演练演练。”
是啊！
许楠龄的脑中突然亮起一盏灯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任课的其中一班班主任寒假生娃去了，要过两个月才回来，学校便把代班的活儿交给了她。
开学就要上任，她正有些发愁呢。
于是，她欣然接受了钟沐阳的提案。
“我明天再来，我现在什么也没带，今天还是得回家做。再说了，我还得把周楷辰的车开回去呢。”
钟沐阳轻哼一声，撇嘴道。
“你看吧，所以我才说他有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