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可他对魏王氏即将抛出的条件、要求,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他只在意魏王氏能带来什么样的价值与利益;若说柳悬无意与魏王氏商榷,但他又不置一词,从未反驳魏王氏所说的“各有所求”与“打开天窗说亮话”,仿佛默认了这场会谈能正常进行。
柳悬就像一团令人费解的迷雾,他那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态度,既算是默许下能满足你提的所有要求,又从未给予过你只言片语的承诺,让你无法轻易试探他的底细,却又忍不住去揣测他手中究竟掌握着多少筹码。
此番情境下,魏王氏犹如被放置于一个隐匿的天平上,一侧是她按捺不住想要当即翻脸、质疑对方诚意的冲动,而另一侧则是她谨慎地拿捏分寸,力图展现自身的价值,以赢得柳悬的深信与合作。
正厅中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闷,破碎的阳光洒在魏王氏的脸上,清晰地映照出她眼底那抹交织着犹豫与坚定的复杂神色。
随着沉默的时间不断延长,她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无形的博弈中已落入下风,心中那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底气也正在一点点地漏光,整个人不知不觉地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如同身陷泥沼,难以自拔。
魏王氏的眼神飘忽不定,她不时地偷偷瞥向柳悬,只见他依旧双目紧闭,沉默不语,没有丝毫要回应她的意思。
她顿感心中五味杂陈,那份沉寂已久的渴望如同荒草遇见了春雨,开始疯狂地生长蔓延。
她实在担心柳悬会一走了之,帮宋旌另辟蹊径。
经过再三思量,她不得不卸下心中的防备,咬紧牙关,败下阵来。
魏王氏最终还是收敛起最初的傲慢与猜忌,开始认真回应柳悬的问题。
“顽疾……”魏王氏深吸一口气,一手环在胸下,一手托住下巴,手指摩挲着圆润的下巴尖,仿佛是在回忆中搜寻着确切的答案,仔细捉摸了一阵,才幽幽说道,“亡夫身强体壮,虽无多少才学,可那一身蛮劲倒是实打实的,含光昨日不是还曾提过一嘴?就在亡夫离世前的几个时辰内,他还跟院里那些豢养的力士们摔得起劲,好不快活。”
“别的暂且不提,”魏王氏说着,又顿了顿,神色陡然一凛,眼中闪过一丝不断翻涌的阴霾,似是想起一些令她极为不悦的事儿,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阴冷,“在碰上含春那个贱蹄子之前,亡夫的身子骨,说是有猛虎之姿也毫不为过。”
话至此处,魏王氏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丝娟,在刚提到含春的名讳时,魏王氏像是被什么恶毒的东西突然蛰了一下,她猛地冷哼一声,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难得的惋惜之色,咬牙切齿道:“亡夫若不是被含春那小贱人给迷了心智、暗中算计,就凭蒋公子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能轻易刺中亡夫?”
柳悬闻听此言,终是缓缓抬起一直紧闭的双眼,他神色淡漠,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魏王氏的身上,那深邃的目光犹如一口寒夜古井,幽深得令人心悸。
魏王氏被柳悬盯得心头一颤,她莫名就心虚起来,即便她笃信自己所言所述句句属实,可一旦撞上柳悬的视线,她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就好似赤.身.裸.体地立于人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剖开,所有隐秘的心思都无所遁形,被对方一眼看透。
“依夫人所察,魏公子近来的身体状况可是大不如往昔?”柳悬对魏王氏的指控仿若未闻,只是不紧不慢地发问。
他的声线依旧四平八稳,好似在唠一件轻松惬意的家常一般,但是潜藏在他那话语间的探究意味却如看不见的藤蔓,丝丝缕缕地冒出一点嫩芽,接着愈发得肆意蔓延。
随着柳悬的话音落下,原本紧张的氛围似乎被轻轻揭开一角,魏王氏见柳悬的神色如春日暖阳般温和,便情不自禁地随之放松下来。
“岂止是大不如以往啊,”魏王氏叹了声气,身子微微后仰,虚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有几分感慨,“说是天壤之别,也毫不夸张。”
魏王氏的手指在丝娟上细细绞动,那娟子似乎成了她心中思绪的化身,随着她的回忆而不断翻涌:“亡夫在绾昔之时,家中可谓是壮士如云,力大无穷之辈比比皆是,”魏王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却又转瞬被一抹遗憾所取代,“那些人里,哪一个不是亡夫的手下败将?莫说公然放水,就算是稍有分心,也恐难逃重伤之厄。”
说着,魏王氏突然一顿,语气中混杂着惋惜、无奈、厌恶与一股汹涌澎湃的滔滔恨意:“然而,自那含春去年年前不知从何处弄来些花花绿绿的药粉,哄骗亡夫服下之后……”
魏王氏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隐约间,好似有一层水雾在她的眼中弥漫,却又被她强忍着,未曾落下。
柳悬静静听着,当他听见魏王氏也陈述到蒋礼曾提过的药粉时,他便立刻警觉起来。
昨夜,在魏凡的寝居内,他发现的那几个药包与散落在床褥上的粉末,应当就是蒋礼与魏王氏口中的药粉。
依据柳悬的推断,那药包中的粉末正是千年前风靡一时,但从旗国开国以来就被列为禁药的五石散。
这药方历经数百年的封禁,早已变得神秘莫测,世间识得之人寥寥无几。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