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用拇指摩挲食指关节的茧——那是身为医生持骨钳数年留下的勋章,此刻正微微发烫。
监护仪规律的低鸣中,他突然捕捉到金属刮擦声,像是手术钳划过不锈钢托盘。
给陈宋主麻醉的是谭孟白教授,来自华西,是陈宋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寻来的全国最顶级麻醉医生之一,在麻醉科属于泰斗级人物。
谭孟白盯着监护仪一动不动,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洛听竹站在三米外的麻醉车旁整理喉镜叶片,专门束起的马尾辫随动作轻晃。
现在的陈宋只是作造影检查,所以并不需要全麻,但洛听竹已经时刻备好了随时转全麻的准备。
“陈老的桡动脉弹性成像,”洛听竹将平板电脑转向方子业。
方子业凑近细看时,门被砰地撞开。聂明贤举着血管造影片冲进来,卷曲的鬓角沾着碘伏污渍:“老爷子的小腿静脉有小血栓!”
他的无菌帽歪斜着。
“术前的ct没显示!”方子业接过胶片对着读片灯,医用胶片特有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解剖室的不锈钢台面。
方子业的心思莫名有些烦躁。
方子业再次举起ct平片,以他的阅片术水平,依旧是读不到关键内容。
但血管造影片毕竟是血管造影片,cta是诊断血栓的金标准之一,它的精细度远胜ct平片。
在腓肠肌静脉丛的蛛网状阴影里,有处微不可察的密度异常——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绒毛,又像是光片上的一粒尘埃。
洛听竹负责的麻醉记录仪突然吐出长串数据……
她撕下波形纸时,医用胶手套与热敏纸摩擦出细碎声响:“凌晨6点至今,陈老的脉搏传导速度加快12%。”
纸卷垂落到地面,在环氧树脂地坪上蜿蜒如白蛇……
方子业与聂明贤两人对望了一眼后,聂明贤再看向自己的老师李永军:“目前的检查结果,不足以陈老目前的症状。”
心内科的带组人杨凤根教授一直都在注意陈宋的动态心电图——
中医组的脉诊已经结束了一个多小时,早已经辨证完毕,而且已经开了对证的药方,依证论治。
在煎药中途,陈广白才请了方子业等人赶来,希望可以为陈宋上“二次保险”!
陈广白或许也有与陈宋一样的中医兴起执念,但陈广白还有一层身份就是陈宋的儿子,所以他也希望陈宋可以通过现代医学的手段保住一条命。
李永军摇了摇头,满脸的表情纠结成僵,嘴唇开合都格外艰难,晦涩出字:“心脏冠状动脉造影也没有发现任何不适。”
“陈院长依旧觉得胸口前有钝痛……”
李永军的表情也格外怀疑人生。
他了解过陈宋,所以就不敢将陈宋的一些决议当作不存在,如果是在现代医学里,陈宋作为一个病人,有如今的检查,他就可以判定对方是健康的,最多只需要在医院里在继观一段时间即可!
但此刻,李永军也不敢有任何表态。
方子业知道李永军此刻的心理,将手中的胶片缓缓放下后,道:“陈院长,我和李教授的意见一致,您还是优先选中药进行调养吧。”
“按照我们的理解,你现在依旧无需进行任何特殊处理!”
中医讲究的是依证论治,现代医学讲究的则是依病论治,没有病的话,目前陈宋的血象水平都没有特殊之处,即便是想要预防性地上抗凝药,也没有指征。
无指征下预防性抗凝,一旦出了脑血管出血性卒中,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宋只是被局部麻醉,闻言轻轻点头,并未发言,而是非常坦然地感受着自己的病机。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沉弦按即得,解索散乱乍疏密,鱼翔似有亦似无,鱼翔冉冉忽一跃,釜沸汤涌息俱绝……”
眼看着方子业等人露出迷茫神色,陪诊的中医组代组长王齐山低声解释:“这是中医七绝脉。”
“脉浮而微弱,似有似无,如鱼翔浅水,头定尾摇。”
方子业依旧有些外行地问:“寓意为何?”
“心气衰绝,阳气外脱。”王齐山道。
李永军适时将话题接了过去:“之前我在京都医院时,也听过这种脉象,不过那位患者与现代医学对应地是濒死期心动过缓,陈院长目前的心跳节律正常……”
李永军接着看向了也身着中医长袍的陈广白:“陈院长是不是服用了什么救命的秘药?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脉象与体征不太对应的症状?”
李永军在京都医院工作过,因此见多识广。
特别是作为血管外科的负责人,对于中医的一些手段也略有了解。
“是药三分毒,我父亲并未服用药物。”陈广白神态如常,似乎在商场沉浮了多年的他突然退隐,也不觉有任何不适之处……
“那也就只能继观,辛苦王医生和陈医生你们自己多费些心思了。”李永军开口后看向谭孟白教授。
谭孟白是麻醉科的教授,对于生命体征地细微把控极为周到。
此刻,谭孟白也对众人点了点头:“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是适当加用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