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抗凝药物,具体的药方是以皮下注射肝素还是以中药汤剂的形式,由王教授您斟酌。”
谭孟白也给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出来……
方子业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将陈宋身上的仪器拆除,并缓缓将其推送至监护病房。
疗养院里的每个院子都可以是单独的监护室!
中药古法药房。
陈希签握着铜药碾的手在发抖,三七块在碾槽里裂成不规则的碎屑。她盯着墙上的子午流注钟,黄铜指针的每次跳动都像在切割神经。
当秒针指向“手少阴心经“的刻度时,药碾突然打滑,在青石台面擦出刺耳锐响。
“炮姜炭要焖足六小时。”兰悯农无声地出现在药柜旁,手中端着的煅炉飘出混着血腥味的焦香。
老中医用长柄药勺轻敲炉壁,裂纹釉面发出编钟般的清响:“就像你爷爷当年在‘’医院煅制血余炭。”
陈希签突然抓住药柜的铜把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如果.如果脉象真的”
她说不下去,喉间哽着滚烫的硬块。药碾里的三七粉被晨风吹散,在青砖地面铺出星图般的纹路,恍惚间与昨夜爷爷焚烧的《伤寒论灰烬重叠。
兰悯农弯腰拾起散落的脉案记录本,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黑白照片。年轻的陈宋穿着褪色的粗布衣,正在战壕里为伤员施针。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代脉结脉同现,险过剃头。“
“你爷爷烧了半部《伤寒论,”兰悯农突然说,煅炉里的火光在她镜片上跳动,“说要给后辈腾出写新方剂的位置。”“董志教授气得一夜未睡,刚刚还和我念叨。”碳化物碎裂声清脆如骨裂,新煅的炮姜炭在竹匾上泛着幽蓝光泽。
兰悯农是脾胃派的人,虽然心疼陈宋烧了他珍藏的半部伤寒论,却还不如伤寒派的董志那么伤心。
陈希莶只是大小姐,她哪里懂该怎么回答问题,她现在至此,只是想为自己的爷爷做点事,她拍了拍手,起身说:“兰教授,我去给董老师送点礼物,希望他暂时先不生气。”
兰悯农眼神中透着怜爱:“你最好别去,董志平时虽然气性好,但他犯犟起来,你爷爷他都开口喷。是我见过的最硬的一杠大炮。”
“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你去了我怕你被他误伤了。”
“他气归气他的,不理他就是,他不会不做事的。”兰悯农拍着陈希莶的肩膀安抚。
“小陈,能来疗养院里的,都是有些情怀的人。平时骂归骂,脾气归脾气,但感情都是真的。”
兰悯农与陈宋没有直接的师徒关系,却也是疗养院内中医组大家之一,这些人能臭味相投,多年相聚起来,每个人的性格都摸透了,关系相处得极好。
“也不知道李教授他们能不能发现什么!”陈希莶冷静下来。
她很少来疗养院,其实与中医组的许多教授都不算特别熟,更多的是在私下里会面。
“你希望李教授他们发现问题还是不希望他们发现问题?”兰悯农追问,鱼尾纹深皱,纹尾的肉痣横结抖动。
“我…”
陈希莶摇了摇头:“兰教授,我也不知道。”
现在,她倒是有些希望李永军他们可以发现问题,只是发现了问题就可以直接解决,然后便不再需要提心吊胆。
可站在家族传承的角度,她也学过中医,知道如何炮制一些常见的中药,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代入了中医人。
“我希望我爷爷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什么脉象,脉经修正,都可以是其他人来做……”陈希莶大小姐说完又去磨三七。
……
11:20,疗养院顶层某密室!
陈宋反锁门栓的刹那,左腕爆发的剧痛让他撞上紫檀药柜。七个青瓷罐同时摇晃,最顶端的犀角罐被老人用膝盖顶住——六十年前的战利品,现在装着调配脉诊试剂的砒霜。密室排风扇的嗡鸣中,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与年轻时的炮火声重叠。
密码盘转动时,指尖的朱砂在金属表面拖出血线。
保险柜最深处躺着七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最新那本墨迹未干:“癸卯霜降,屋漏脉现,七日为期。”
当他翻开1956年的脉案时,泛黄的纸页渗出油墨味的叹息。彼时刚过弱冠之年的自己,在昆明军区医院写下:“代脉结脉同现,当用大剂附子。”
而此刻颤抖的笔尖,在空白处补上:“三十载误诊,今方知乃心脉畸变。”
银针囊滑落的瞬间,三棱针尖在黑暗中闪过冷光。当针尖抵住膻中穴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陈希签带着哭腔的刁蛮:“爷爷!你不开门我就用头撞了!”
陈宋未应。
紧接着传来的“砰”一声,让老人的手指顿在半空,针尖在皮肤上压出新月形的白痕……
“希莶!”陈宋慌里慌张地打开反锁的门栓,陈希莶的额头果真皲红一块。
“你怎么这么傻?”陈宋一边被‘绑了’起来,一边心疼地看着陈希莶。
整个老陈家,从上到下,他就只被陈希莶握住了心门,陈希莶非常准确地拿捏得住陈宋的尺寸,就是因为陈希莶足够‘刁蛮’,对自己下手都从来不手软!
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