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走的时候面色十分难看,却也不敢多言,给春娘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又开了副方子给安潘。,安潘接到手里就吩咐手下的仆从去煎药。
安潘给春娘安排了个新的丫鬟,叫朝露,不是很机灵的孩子,只会听不会说话,是个哑巴,至于别院里为何会招进来这么个人,无从得知,朝露岁数不大,十岁的孩子,身姿轻盈,留着厚重的刘海,眼睛不够明亮,总是灰扑扑的,长得不算貌美,胜在皮肤清透,做事一板一眼,端正,哑巴还没办法去乱嚼舌根,安排在情绪波动异常大的春娘身边正合适。
撩开帘子,朝露就拿好扫洒的铜盆低眉顺眼的往里走去,到了指定位置,蹲下身体就去捡春娘拼凑完整的镜面,一块两块,镜子又重新碎了一次。
帕子包不了几块,所以朝露前后数次才将这镜子碎片收拾完,抬头往内室看了一眼,见人没醒,转身又拿起抹布,擦洗摆具,屋子里的暖炉升的旺,不一会儿,朝露热出了一身汗,但她像没发觉似的,依然踏踏实实的干活。
安潘等在外面,不停打转,打转的声音让正在打扫的朝露停下了手里的活,掀开帘子,冷风吹了进去,朝露赶忙将帘子压好,对着安潘一通比划。
安潘自然是看不懂,想要追问,朝露见使了力气还白费劲,于是不比划了,大方张嘴无声地说了起来,这下安潘看懂了些,大体意思就是主子还没醒,不要发出声音吵她。
有种人就是死心眼,奴才命,安潘觉得说的就是朝露,十岁的孩子,刚安排过来就将自己当成了春娘忠贞不二的好丫鬟,连他这个总管都敢摆脸色,怼起来也不手软。
朝露虽性子直,不过在察觉人心思这块先前再愚钝,也能因她是个哑巴,给磨练出来,知道安潘有些不悦,就心想着找补,毕竟她再也不想回去原先那个糟糕的地方了,屋里是那样的暖,四个暖炉昼夜不歇,白狐皮子竟还能舍得做暖毯。
“水……”
安潘眼前一亮,人醒了,没死,还能说话,就是声音哑的不像样,中气也不十分的足,得炖汤补补。
“问问主子早膳如何安排,快去。”朝露被推了下,对着安潘福福身,立马小跑进了屋,倒了杯水带着走进内室。
头昏脑胀的春娘仰面半死不活的看着床帐,或许仆从都知道昨晚那场羞辱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他那般不要脸面,比之畜牲都不如,门都没有了,还开始龌龊行径。
春娘打算自己起身喝水,身体再沉重也要强行爬起来,她不允许自己变成如今虚弱不堪的模样。
春娘爬至一半,床幔外的朝露,剥开帐子,将水递上去。
陌生的一个孩子,扑棱棱的看着春娘,眼里全是惊恐。
春娘打翻了茶水,拉起锦被将自己藏了进去。
朝露吓坏了,到底是个孩子,眼睛转了一周也不见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吸水,只好将自己最干净的衣服撩起来去擦,随后趴在地上将茶杯捡起来,重新去倒了杯水,拍拍躲在锦被里的春娘。
她好像刚来就被主子讨厌了,眼底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见春娘不肯出来,眼泪收了收,端着茶水,固执地站在一旁,哪里也不去。
动静消停了,春娘难堪的捂着脸,从锦被里探出头,一旁的朝露见状,还将水给她递了过去,厚厚的刘海挡住了她大半的面容,春娘看不真切,隐约哭过。
朝露又往前递了递,茶水在杯子里晃荡。
“让瓶儿来。”春娘每说一个字都是场折磨,就像小时候摘的苍耳,在她的喉咙里刮磨,令她苦不堪言。
朝露立即捧着茶跪下,不住的磕头,咚咚的,春娘听的心惊,但是朝露心想的却是这白狐毯子可真软。
“够了,你将瓶儿给我找来。”
朝露弯曲的身子停在地上不动了,好半晌才抱着茶水站起身,固执的让春娘接过水,随后转身人就跑出去了。
春娘无法去喝掌心里的那杯茶,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她不该难为个孩子,她好像是要被奚伯彦那副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同化了似的,自我怀疑的厌恶,令她痛苦不堪。
瓶儿被找到时,正在洗衣服,双手全是冻疮,依然还有仆从不断的给她丟来衣服,朝露推了推她,比划着让她走,瓶儿哪里看得懂。
“推什么推,真当我好欺负?”瓶儿比朝露大不上几岁,安潘虽然给她安排了又脏又累的活儿,但明面上还从来没有动过手,今儿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推她。
瓶儿推了回去,她没想到人可以那么轻,她只是用了一点力,人就像风筝似的飞了出去,脑袋撞到了柱子上,咚的一下,吓得瓶儿脸色白成一片,赶忙上前去扶朝露。
这还是瓶儿第一次逞凶,就遇到了这么个不经推的。
“你就不能说话,哑巴吗?”
瓶儿嘴上凶,心里急,给朝露拍了拍身上的灰。
朝露捂着脑袋,掉眼泪,小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瓶儿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