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着实罪恶,这别院待了没多久,人居然也跟着那人变坏了。
朝露的眼睛躲在刘海下,边哭边漠然地”看着身前给她拍灰尘的瓶儿,嘴角得意的勾了勾。
“你不会真是哑巴吧?那人怎么可能将哑巴留在他这自以为是的干净地?”
朝露勾起的唇角,蓦地耷拉下去,表情变得森然。
“算了,小哑巴你可真可怜,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肯定受了不少罪,说吧,你来这儿推我做什么,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那你写字会吗?”
瓶儿指了指她洗衣服的水,朝露不动声响的恢复受了欺凌的哭泣模样,缓缓地摇摇头,拉着瓶儿让她看她的嘴巴,直接剖开残缺身体的冲击,使得瓶儿呆愣在原地,无声的话语,让她退了退。
朝露眼睛里的失望短暂划过,她还想张口说,瓶儿捂住了她的嘴巴,“你还是比划吧,我看的懂。”
自告奋勇的举动再朝露看来有些蠢,不过确实也没必要再继续使用这招了,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心软的人,不可思议。
“你说,小姐找我?”
瓶儿喜极而泣,她以为春娘不会想要她了,没一件事是她能办好的。
朝露皱眉,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居然提起个人名就哭的稀里哗啦,在她看来,内室里的那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娇娇弱弱的,之前听仆从说,好像脑子还不大好使。
起初她听到安潘让她去服侍那个女人,心里别提多开心,她终于可以离那人近些了。
那女人果真如传闻中一样,愚善,示弱,装可怜就能轻易博得她的同情。
她不明白,那样不可一世,永远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瞧上她?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心肠软?居然还过夜了,他还从没和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夜过。
“走啊,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小姐该等急了。”瓶儿跑回头过来去牵朝露,“你怎么瘦成这样,衣服还是湿的。”
“小孩,对不起啊,害你头上鼓了个包,到了小姐面前,千万别说我推了你,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报答你这份恩情。”
朝露任由瓶儿拉着往回走,冬日的寒风阵阵刺骨,走的越快风越大,湿了的地方就越加的冷,前面人的发丝吹到了她的脸上,衣袖也将她整个人给盖住,恩情?一个丫鬟能给她什么报答?不过是一起同命运挣扎的奴才命,真当她的小姐能给她带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左不过是利用,先前听说的柔贵妃是,之后她亲自见证的佳媃娘娘也是,哪个也不比眼前屋子里的人差,甚至抛开样貌来说,身份地位好上千倍万倍,信别人倒不如信自己。
瓶儿拉着朝露一路小跑回春娘的住处,春娘的状况不太好,只让瓶儿一人进去伺候,朝露站在外室,不一会儿就听到里边惊呼的声音,声音之大,想忽视都难。
朝露厚重刘海下的眼睛,往内室瞟了瞟,回想一下刚刚初见时的模样,她确实过的不大好,那人显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只拿来当个玩物,身上能看得见的地方,全是故意咬出的血珠子,唇瓣的地方更甚。
内室,春娘握着瓶儿递来的包裹着冰块的帕子敷脸消肿。
“小姐,皇上是不是打你了?”瓶儿显得忧心忡忡。
春娘难堪的摇摇头,目光躲闪,不愿再去回想。
“你去打听打听,之前我买过书的书斋,还好不好。”说完这话,春娘浑身瘫软,口水不自觉的从开裂的嘴角处流出来,和她搭上边的准没好事。
瓶儿面露难色,安潘看她看的紧,她压根没有机会出别院,那人若不是还顾及着什么,也不想让她再同小姐接触,时刻提防着她。
“你也出不去了,对不对。”春娘的无力来自奚伯彦单方面的掌控力,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她所认为的交易不过是那人无聊的戏耍,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赋予她的一切正在一点一点被他剥离收回。
“小姐……”瓶儿企图想要通过握住春娘的手,给她传递些温暖。
春娘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青影,长久不见眨一下,他说她新长了副傲骨,要给她敲碎了,是不是只要它碎了,她就能摆脱他了,可人没了连筋带肉的骨头支撑,还能站起来吗?剧痛之下的匍匐,尚留一息的苟延残喘的活着,她能活下去吗?春娘内心坚定的摇摇头,从前的春娘或许可以,现在的春娘绝对不行,她宁愿明明白白的痛楚着,也不要模模糊糊的幸福着,做别人的傀儡,别人的笼中雀。
她怀念能够在春天里,漫山遍野撒欢奔跑着,在野花丛里捉蝴蝶的自己,她有些贪心,明明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可她还是想要回去原本的模样。
奚伯彦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九死一生磕磕绊绊过来的她,终于了解了些他,突然这么迫切的想要将自己困在掌心里听话,定是酝酿着她所不知道的谋划,是什么?
春娘犹如一滴掉进深渊里的亮光,每尝试伸出一触角就会被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