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
她正在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去死,纪叔说女孩子要漂亮,所以她不能跳楼也不能跳海,卧轨更不行,纪叔会骂死她的。她得想个体面又不怎么疼的死法,这样纪叔才不会怪她。
走了半天,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安眠药。
多舒服的一种死法,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药店不会一下给她开很多,她得想想办法,左右就今晚。
她一直低着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很客气地道歉:“对不起。”
那人很冷,没理她,擦肩而过。
南嘤扭头张望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一身黑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的高大身影,逆着人流和灯光走在僻静处,背脊宽阔,像挺拔的山脉,但他看起来好孤独。
南嘤多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注意到他出来的方向是一家刺青店。
——‘轻言’。
可能因为要死了,她还没见识过这种新奇的东西,所以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少年,戴着口罩,眼睛很亮。
男人笑着问她:“姑娘,要纹身吗?”
南嘤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随着他们走了进去。
戴口罩的少年从桌上拿过一本装订好的纹身图册,递给她看。
可能因为她年龄小的原因,那个少年一直好奇地看着她。
要给她纹身的是那个男人,他并没有多问其它话,只是温柔地问道:“小姑娘,想纹哪里啊?”
南嘤眼睛定在那本图册上,机械般地随手翻了翻,心绪一直在恍惚,所有的感知仿佛都消失了,满脑子都在想今晚要吃多少粒安眠药才会必死无疑。
她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操淡的世界,去见纪叔了,她就有些诡异的兴奋。
刚想合上画册,迫不及待地去药店,中间夹着的一张画稿突然飘落到地上。
声音很轻,不过一张薄纸的分量。
南嘤弯腰捡起,一直如死灰般无动于衷的眸子,却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蓦然定住。
——画上是一朵燃烧的猩红玫瑰。
黑红烈焰盛大喷薄,轻透的玫瑰花瓣被绿色荆棘所包围,在火焰的衬托下,静默,爆裂,灼烫地燃烧。
这幅画像是在南嘤眼前活过来了一样。
玫瑰不是玫瑰。
是不甘,是挣脱,是对命运大喊不服!
是荒原里的绿洲,是旷野里的无名花,是闃静深黑夜空中的一颗星。
隔着那一张纸的薄度,她仿佛感受到了作画之人手心的温度。
感受到了与她如出一辙的绝望。
感受到了孤注一掷挣扎的生命力。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一幅画,一张纸,一个虚物,会带给她这样难以言喻的震撼。
整个灵魂都与之共鸣,为之颤动。
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
也是她濒临决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这幅画告诉她——
别认!
别怕没有希望,只管燃烧。
“小姑娘,想好了吗?”
“想好了。”
南嘤眼底炽热,郑重地拿起那幅画,“我要纹它,后背。”
“满背吗?”
“不,半背。”
纹身过程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
南嘤一声没吭,哪怕脸上疼得直冒汗。
她要记住这份疼,用骨肉记住。
因为这是她的重生。
-
穿梭过三年的光阴。
那张画稿已经有些泛黄,但那极致的色彩与饱满的情绪,分毫未曾褪色。
原来是……他画的啊……
那晚遇到的人,也是他。
命运的齿轮,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将他和她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南嘤整个胸膛如巨浪般翻涌。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胸口的悸动与震颤。
宴怀洲,你知不知道。
在你我还不认识的时光里,你曾救过我一命。
南嘤紧紧地攥住那张画稿,眼底的热意越发汹涌,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冲。
想见他。
发疯般地想见他。
想抱他,吻他,告诉他——
宴怀洲,原来......你早已融入我骨血之中。
我们这辈子,都别分开了,哪怕天崩地裂。
但,天不遂人愿。
刚出‘轻言’,就接到方主任的电话:“南嘤,你妈妈提出,想见你一面。她最近情绪还算稳定,你也有一阵没来了,今天抽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