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在盯着你陈家三口?”
陈执安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宋洗渠又看向陈执安腰间的宝剑道:“当这长剑自梨树中长出,酝酿出一缕春风,自然已经落入了无数人的眼中。
如今那百里战场中,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等着你走出悬天京,去送这一柄剑。
昔日那一场大雾,能够遮住很多人的眼睛,可若是想要蒙蔽好几位造化人物,恐怕还不够……”
“而且……便是我尽力一些,仔细遮掩,你总要入那战场之中,前去送剑,总要暴露行迹。
以现在的情况,便是有几位造化修士护持于你,只怕也免不了一场惊天的大战。”
“大战一起,以你的修为落入造化战场中,恐怕活不过转瞬。”
宋洗渠娓娓道来。
陈执安抿着嘴唇,眼神如若寒潭。
“所以……我手中的宝剑,以及我这掌中的印记,都无法送去我爹娘那里了?”
几息时间之后,他终究开口,呼吸也变得有几分急促:“若能够再给我几年光阴……”
宋洗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道:“光阴不可逆转,万般不由人,李音希天生尊贵,却又不愿成道,甘愿生下你,便总有磨难等着她。
现在这磨难以来,你父亲不愿放弃你母亲,自然也要承受磨难。”
陈执安摇头:“若是我父亲愿意放弃我母亲,他便无法悟得那四时机缘,终究不过是一个平常之人,也许早在十几年前,他便因为心中哀怨而颓唐不堪,自此泯然众人。”
陈执安说到这里,缓缓站起身来,又向宋相行礼。
“这天下的事谁都说不准,我既然有了手中宝剑,得了一线生机,总要去试一试。
否则……又怎配得上母亲舍弃一切,让我降生?”
他握住这梨宝剑白色的剑柄,一缕剑气在宝剑上激荡。
“有这比北陆更强的名剑,便是玉阙天关的修士我也能一战。
我去送剑,且尽力而为,看看事情是否会有转机。”
陈执安直起身来,正要走出宋相的东堂。
宋洗渠却好像感知到了陈执安腰间宝剑上的剑气,神色轻动,忽然道:“你愿意冒险?”
陈执安停下脚步,望向宋洗渠。
他并未回答,可他的眼神已经给了宋洗渠答案。
宋洗渠低头思索一番,又抬起头说道:“陈执安,我有话问你,还请你由衷作答?”
“我知道你最初想要执印,是想要持陆吾鉴权柄,想要阻止司、李两家的婚约。
可如今婚约已废,其中的道果干系,也并非你能够插手。
事已至此……你来告诉我,你为何还想要执印?”
“是因为云停?因为那林家父女?”
宋相询问,陈执安未曾细想,由衷点头。
“云将军身负豪气,以宝剑斩去妖鬼,林家父女以性命鸣冤……我本想救那林雨……”
陈执安说到这里,又微微一顿,继而话语更加坦然。
“这些是最初的原因,可我一路行来,又找到几个原因。”
“比如褚岫白杀良冒功,又比如卢海汇也如同那死在云停将军手中的卢慈宽一般,以人命修行。
这天下的人命实在太贱,王家为了炼制宝物,就能杀去上万人。
谢家培植的西蓬莱蛟骧公困住五万百姓,又以婴孩、女子为食,想要以此走蛟化龙。
这些人……实在该杀。”
他眼神中杀机闪烁,一缕森然的刀意飘渺而出,斩去门外的风雪。
宋相点头:“嫉恶如仇,殊为不易,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吗?”
“自然还有。”陈执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仰头说道:“执安并非什么舍己为人的圣人,见世间不公想要拔刀相助是真,可更真的是……”
“自我远在苏南府到后来我前来悬天京,不过七八月岁月。
就有不知多少世家人物想要杀我,南海褚家、安国公府、龙溪谢家、姑岚王家、上原卢氏……此乃杀生之仇。
后来,那谢家谢无拘,又为了谋求道果机缘,想要将我炼成傀儡,想要我父母的命,这更是深仇大恨!
所谓修行,大约便是想要见天地之真,也想要快意恩仇。
他们想要杀我,我若是缩起脑袋,当这些事情全然不曾发生过,又如何配得上求道二字?”
“若是能够在报仇途中,顺便为天下除害,顺便让一些本要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们,多得一条性命,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宋洗渠思索片刻,终于颔首:“若成了无情无性的圣人,反而不好……便如同那道玄宗掌门。
心中藏着些仇恨,又能助寻常百姓活命,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站起身来,走出院子。
这场雪越来越大,浑然不像是冬日里第一场雪。
雪飘然,已然为这偌大的悬天京,披上一层素妆。
“既然你愿意冒险……那我便助一助你,也助一助我大虞天下。
你佩剑出城,由我来和那些造化分说一番,打一打赌。”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我这边的赌注之一,可是你